《鷹爪下的國度》Birdshot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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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Mikhail Red
編劇：Mikhail Red、Rae Red
演員：Mary Joy Apostol、Arnold Reyes、Ku Aquino、John Arcilla
IMDb：https://www.imdb.com/title/tt6135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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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台北電影節以「連結」作為關鍵字，在影展單元中另闢了「未來之光：東南亞新勢力」以及「亞洲稜鏡：香港進行式」兩個單元，並邀請多位影人來台，讓觀眾們有機會關注聚焦我們鄰近的國家，一方面觀察他們極具活力的創作能量與多元視角，一方面也透過他們的故事來反思回望國內自身的社會概況。
雖然筆者在為數眾多的影展片中，只選擇了兩部東南亞電影，但有看到《鷹爪下的國度》，這部在去年東京影展亞洲未來單元奪下最佳劇情片的作品，並參與導演和製片的出席場，真是驚喜萬分，非常值得。
電影由兩條敘事線分別出發，一個是母親早逝，與父親迪亞哥相依為命、在鄉村山林生活的年輕女孩瑪雅。為教導女兒如何在廣袤如原野的環境中自立自強地生存，父親從小就訓練她跟隨動物呼吸，在「你扣下扳機的呼吸，就是對方嚥的最後一口氣」的獵槍指導下，瑪雅起初雖都定不下心(或說心存憐憫)，在一次與愛犬漫步誤闖禁區，卻異常屏氣凝神地射殺了國寶鷹Haribon。
而一位懷抱理想、血氣方剛的年輕警官多明哥，好不容易追查到懸而未破的神秘巴士失蹤案線索，熬夜蒐證製作報告，卻被長官要求勿再過問。堅持挖掘真相、意圖破案的結果，竟引發住家遭縱火的事件發生，使他飽受挫折的情緒，再蒙上一層擔憂老婆小孩的恐慌陰影。
兩件看似無關的案件，實則是改編自菲律賓的真實歷史，並在導演安排下有了隱喻連結，形成對觀者更強烈的故事衝擊。在映後的座談才知道，原來農夫誤殺保護鳥真有其自，對鳥與農夫都是悲劇，國寶鳥死亡、而觸法者須面臨六到十二年的監禁；而巴士失縱案則是發生在菲律賓南方的屠殺事件，小鎮居民欲討取土地的使用權未果，欲前往首都馬尼拉申訴的路途上，竟慘糟「被失蹤」的下場。
發現案件真相、同時接近電影主題核心的過程是痛苦的。
導演透過多明哥辦案的腳步、充滿野性的山林荒景與靜寂黑夜本身的恐懼不安，賦予電影懸疑的異色與緊張節奏。即便受到威脅，多明哥仍把握每個機會探察詢問，不甘心讓市井小民冤情埋沒的正義凜然與滿腔熱血，對他以及觀眾來說，都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你好自為之吧！」當發現失蹤案與政府議會有了關連，多明哥仍執意深追，同行的組長不強硬阻止但留下這句話驅車離去。苦心掌握的完整報告被提醒他勿再過問的上級長官撕得粉碎，並留下你會無法在這裡待很久的最後通牒。當「警察都不警察了」，那盤根錯節的官場黑洞與施加人民的沉重枷鎖，無奈有口難言、痛楚不得伸張的真實，直搗多明哥的心靈與價值觀。
而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的瑪雅，在選擇不告訴她太多的父親保護下，只是先聽從地將槍枝藏起、處理老鷹的屍骨，但在自認終達到父親獨立生存的期許、與好奇心的驅使下，瑪雅偷偷留下一枚鷹爪做成了項鍊。雖感到些許不安，瑪雅依舊只是年幼單純的女孩，看著母親留下的照片，她追問著雙親的往事、母親究竟到哪去了；記著外婆的話語，她耐心地梳理父親從未教她整理的長髮，將東西塞進衣裡、模仿相片裡母親懷她的模樣。然而，面對禁區附近僅有土地管理員一戶的瑪雅住家，警察自然地找上門，也引發了後續悲劇不止的上演。
當看到那猶如鬼魅出草般，自黑夜竄出的巡邏警車與手持長槍立身於上的多明哥，我們心中不禁膽寒，無處可伸的苦衷與壓抑讓他將情緒的宣洩一股腦地轉向獵鷹案，面對抵死不透漏任何訊息、保護女兒瑪雅的迪亞哥，原本堅定職守、決不濫用職權的多明哥，竟需要組長與同事反過來對他說：「冷靜，這只是工作。」
而導演對這樣的關鍵轉變是沒有過多說明的。
也許就像那凌駕於社會高層、深不見底的黑手，我們怎麼樣也無法言清，也許是讓觀眾自行想像他無能為力、只得如此，或背後更複雜的煎熬心境。
臨近結尾瑪雅抵胸舉槍的一幕是極為震驚的，當親眼目睹一切的悲痛發生，無力多想的傷心、憤怒，與種種情緒湧上心頭，或許我們都會跟瑪雅一樣，記得的是父親嚴厲但帶著父愛、自小細心培育的生存本能。但是，就只有這樣嗎？如同映後座談觀眾的問題，開槍與不開槍，對整部電影的結局，與帶給觀眾的感受，或許完全不同。那能與動物親近相處的良善與天性、那掛念母親的用心與思緒、那聽從父親的溫順與擔憂父親出事的慌張，看著電影的我們，都已將瑪雅的輪廓內裡給刻印在腦海中。
而槍口方向、匍匐在地的是已受傷的多明哥，透過戲劇張力的安排下，兩位主角猶如天秤的兩端，在我們未曾想過的情境下，站到了獵殺與被獵殺的位置，看著螢幕上對立的鏡頭，回想種種前因後果，演變至此，令人感到無限感慨、不勝唏噓。
年僅25、26歲的菲律賓新銳導演Mikhail Red，21歲就拍攝首部長片《錄像目擊者》（Rekoder，2013），獲得溫哥華影展最佳新導演。此次的新作《鷹爪下的國度》，不僅在畫面景像的構圖和流暢的剪輯，即展現成熟極具魅力的影像風格，巧妙串起的兩個議題事件－國寶鳥保護與政治迫害，深富力道地批判國家法律政策與政府公權力機制，透出針砭現實的尖銳與關注社會的悲天憫人，是指日可待的新生代導演。
譯名《鷹爪下的國度》翻的極佳，如同影片最後，透過瑪雅的眼，看到那早已言明、又欲明未明的巴士失蹤案亡者。空中盤旋的隼鷹，是作為國寶鳥（大自然）睥睨人類文明的視線，亦是官僚伸向人民的鷹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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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部電影為2017台北電影節參展電影
電影劇照引自台北電影節官網：https://www.taipeiff.taipei/
電影爽度：7
故事劇情：9
氣氛營造：9
演技表現：8
題材鮮度：9
故事劇情：9
氣氛營造：9
演技表現：8
題材鮮度：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