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 《星際啟示錄》：人性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催化劑

“Mankind was born on Earth. It was never meant to die here.” – Cooper

上星期，美國在四日之內發生了兩宗商業太空船公司的意外，其中一宗意外導致兩名機師一死一重傷，巧合地為電影《星際啟示錄》（Interstellar）加添了一層沉重的氣氛。冒險與犧牲，從來都是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的常識，而推動時代巨輪的催化劑，就是人性。

千呼萬喚始出來，Christopher Nolan最新作品《星際啟示錄》，是一齣內容和劇情異常豐富和複雜的作品，集合了親情、愛情、科幻、科普、災難、懸疑、太空冒險等元素。導演駕馭得非常好，帶領觀眾穿梭浩瀚的宇宙時空，感受導演的世界觀、宇宙觀甚至空間觀，觀眾更彷彿在169分鐘時間內經歷了一季劇集的時間。

“We used to look up at the sky and wonder at our place in the stars, now we just look down and worry about our place in the dirt.” – Cooper

電影以不久的將來作為故事舞台，講述地球出現糧食危機，環境已經開始不適合人類居住。主角Cooper（Matthew McConaughey飾）是美國太空總署（NASA）的前飛行員，由於資源不足而被迫回鄉下當農夫，與家人一起生活。某天，Cooper與女兒Murph在機玄巧合之下，發現NASA正在進行秘密任務，派出了十二名太空人前往另一個銀河系尋找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而Cooper則獲邀請執行新的任務，與Amelia（Anne Hathaway飾）、Doyle（Wes Bentley飾）和Romilly（David Gyasi飾），合共四人一起到另一個銀河系，確認三個可能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一場拯救人類的星際冒險隨即展開……

（以下內容涉及劇透）

除了電影的特技畫面、配樂和剪接精彩之外，電影有很多複雜而有意思的訊息想要表達的，讓人看得百感交雜。能夠被稱為「神作」，是因為它同時從宏觀與微觀的角度看人類文明發展進程。一個核心的訊息是：人性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催化劑。

“Mankind was born on Earth. It was never meant to die here.” – Cooper

觀星，是人類最原始的活動之一，現代人與古人其實都是觀望著同一個星空，所以觀星正正充滿著神交古人的感覺。只可惜現代人類社會各種破壞環境的行為，把這個和古人神交的橋樑打斷了，同時將人類這個物種趨向滅亡。電影的頭半小時，首先帶領觀眾見識在未來的地球，被污染的環境是多麼可怕和令人絕望，扭曲了整個社會，例如習以為常的沙塵暴、農作物死亡、沒趣的娛樂活動、被篡改歷史的教科書、政府要求NASA炸死饑民……

在人類的歷史裡頭，為了求生，抑或是想令生活變得更美好，無數人不惜冒險和犧牲，才有現今的社會成就。歷史更是不斷地重演，為了生存，戲中的人類不得不再次冒險，向未知的世界探索，就好像古人一樣。Cooper意識到自己被命運與人類文明歷史揀選中，被迫要在全人類與家庭兩者之間作出痛苦的抉擇。在那一刻，他似乎選擇了前者，但他深信離開是為了回來，誓要與家人團聚。

“When you become a parent, one thing becomes really clear. And that’s that you want to make sure your children feel safe.” – Cooper

作為人類文明的催化劑，人性以及伴隨著的慾望，都有正反兩面。除了科幻之外，電影以親情作為主線劇情，非常賺人熱淚，Cooper與Murph的父女關係，更貫穿了整個故事。其實，Cooper並不是想肩負起拯救人類未來的使命，才去星際冒險，真正的原因是出於對自己子女的愛，希望讓他們能夠快樂地生活，完成自己作為父親的責任。

在第一個星球的冒險旅程中，由於巨大引力扭曲了時空，令Cooper的時間變慢，星球上的一小時等於地球的七年，當Cooper回到太空船上的時候，地球已經過了二十七年。Cooper看著子女從地球傳來的影片，看著他們長大成人的過程，那種在太空裡孤獨的感覺，再加上未能伴著子女兒成長的慚愧，令Cooper痛哭落淚，但他只好化悲憤為力量，繼續尋找下一個的星球。

“Love is the one thing that transcends time and space. “ – Amelia

人性有醜惡的一面，推動人類在歷史中跌跌碰碰，從錯誤中學習，從失敗中成長。在電影故事中，出現了兩個大騙局（不劇透了），為了拯救人類這個良好目的而去欺騙人，究竟是否可以被接受呢？在浩瀚的人類歷史中，個人的感情好像是十分渺小，但被騙的人又值得被騙嗎？諷刺的是，若果沒有那些謊話，拯救人類的計劃或許是無法展開，因為人類的利他性一般只停留在現世的人類，而難以擴展到為未來的人類而犧牲。

故事還表達了人類深信科技和理性的盲點，因為人性的醜惡、人類對物質的貪婪，人類最終把地球破壞到一個不適合居住的地步。Cooper憑著客觀的數據分析而去選擇星球，但歷史就卻是充滿著偶然性，他偏偏猜不到背後還有人性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導致他差點斷送性命。

“Murphy’s law doesn’t mean that something bad will happen. It means that whatever can happen, will happen.” – Cooper

在電影中段，Cooper與Amelia曾經討論到愛的意義，究竟愛一個已經離去的人，對人類來說有甚麼功用呢？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為何要保存這一點呢？與機械人不同，有些時情是理性無法預計的，正因為人類有非理性的愛，因為愛才會讓人看到希望，才會敢於冒險和犧牲。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敢於嘗試，打破僵局，才能夠推進人類文明。Cooper與Murph兩人相隔異「空」，但因為愛，同時為對方著想，才合力成功拯救人類；Amelia對情人的愛，將她帶到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

正如Cooper對Murphy’s Law的理解，Murphy’s Law並非指壞事情必然會發生，而是指凡是有機會發生的事情，都會發生。時間給予了人類希望，只要敢於冒險，便可以創造到無限可能性，人類將會繼續成為開拓者，越過無數的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