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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nest Hemingway once wrote, "The world is a fine place and worth fighting for." I agree with the second part.
Se7en

心得 紀錄短片《筑位》

2016-11-30 01:00:35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nuLV8u7pts

 

首先吸引我注意的是《筑位》的英文片名「SHe」。映後私底下問導演為何如此設計,她說,英文中對於性別的指涉往往非常具體,從詞彙上便能清楚辨識男性女性(相較之下中文的「她」字直到近代才被發明),令她聯想到社會賦予性別的固定模版,一旦身為男性/女性,便必須如何如何、不可這樣那樣。然而關於性別,理論上可以分別探討的生理構造、自我認同、他人觀感、社會框架等諸多層面,落實到具體活生生的個人身上時,必然是像各色顏料混融在一塊兒,無法一一析出,純以單一色彩看待。英文片名中S和H都用大寫,即為了試圖凸顯She與He——社會框架中的女性與男性——混融於同一個體生命之內的可能樣態;整部片也意在呈現,那樣的生命樣態是切切實實地存在著,無庸置疑,儘管可能刻意隱藏,或遭遇異樣眼光甚至被視而不見,他們都是真實的存在。

 

鬆動社會上既有的性別框架,是《筑位》創作的起點之一。但正如侯雲舒老師的映後提問:為什麼不以議題化的角度切入,觀照更大更深的脈絡?為什麼只描繪兩人生活和諧的一面?因為認識導演,我完全能夠體會《筑位》呈現的溫柔與瑣碎,是出於創作者本性自然的真情流露,同時也是經過選擇的刻意為之。儘管手中的素材有潛力做到,導演仍不願將這部紀錄片鑄成匕首或投槍用以衝撞和批判,而是畫出一張笑臉,希望這全人類共通的語言能召喚觀眾,靠近一點,試著去理解那笑容背後的苦辣酸甜。而即使片中看不到劇烈的衝突,在那些衝突前衝突後,以及兩人對於伴侶關係的談話中,只要運用一點同理心與想像力,我們不難察覺話語之下互動背後暗湧的矛盾的伏流,還有更多難以表露的複雜情緒。

 

導演說,拍紀錄片是想要溝通。《筑位》呈現一對同志伴侶的具體婚姻生活,而非透過講述去探討某些議題,或許是因為比起作者綜合歸納好的「論述」,「故事」需要讀者的參與才能獲得詮釋,真正產生意義。全片開頭,位子說出心中的理想生活,開宗明義地傳達了兩人的深情與身為少數的困境;片尾關上燈跑完closing credits之後,再次亮起的畫面中筑紫問道:「我們有什麼問題?」我們無法確定這句話在原語境中的確切意涵,但導演將之剪為整部片最後的收尾,顯然是想以之作為一總結性的提問,讓每一位觀眾攜在心上,持續思索。那麼,問句中「我們」指的是誰?「問題」是怎樣的問題?這些「問題」從何而來?如何應對?單由對此一提問的理解,便可能衍生出更多的問題。這樣的收尾是一種策略,但或多或少亦真實反映了創作者與片中人面對充滿攻擊與質疑的世界,所發出的由衷困惑,甚至是一句激問:到底到底,「我們有什麼問題」?

 

雖然導演明確表示,片名「筑位」並無言外之意,僅是從片中兩位主角的名字各取一字組合而成,但我仍想擅自以諧音雙關的方式將之詮釋為,期許更多處境類似的人,不久的將來都能夠逐位逐位、一個接一個地如筑紫與位子般,擁有受到法律保障的伴侶關係和親友們的理解與祝福,去構築自己的一席之地、屬於彼此穩固的位子。畢竟《筑位》已經讓觀眾看見,無論什麼性別什麼性向,人與人之間獨特的差異和心之所同然的人性。我們每個人的確有所不同,但事實上,也沒那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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