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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海還深

影評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

2017-04-01 21:47:34


  「你要相信,你的未来,是可以由你自己的努力改變的。」
  「我就跟這個世界一樣,這個世界是不會變的!」
  好長的四小時,卻半點不無聊,半點不坐立難安。
  張震身上有一整個社會的縮影,他是好學生,但他想混幫派,想談戀愛,想攢錢,同時又有理想有憧憬,然而白色恐怖籠罩公務員父母,外省人遷台後惴惴不安,貧窮、歧視、幹架、理想、伸張正義。
  殺人與救人在轉瞬之間,愛與恨也是。世界從來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有趣的是,小明周遊在各個角頭老大、各個男人之間,卻似乎這些男人都願意跟她說幾句真心話。張震從頭到尾份量較重的台詞,一是與父親對話,二是小翠,三是小明。儘管他的話少,卻看得出他的思想,他的忿忿不平。HONEY的死,與小明的背叛,大概是使他受到最大打擊的兩大事件。
  HONEY一開始如同果陀般,眾人都提,但是行蹤不明,後期終於出現了。而HONEY就如同小明所說的是個老實認真的人,他不像其他人一般為著張震泡自己的女友大發雷霆,也不像其他混混一般張口就是錢與幹架,台南一趟回來,台北也風雲變色了,他似乎也並不特別戀棧,計畫著還是回台南去。卻沒想到隻身一人光明正大找上「217」談判時,卻被對方頭目使詐,死於非命。相信理想與正義的人,就這樣死去了。
  小明的個性很難捉摸,我說不準她是看透人世,還是自以為看透人世。我相信她有她的手段,才能遊轉在眾男人間,但顯然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存,才說「他們都說愛我,但一遇到麻煩事,每個都跑得遠遠的」。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也忘記了真心,笑時哭,哭時笑,其實如果她相信,我想張震是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

  從頭到尾,看張震混入各種場所、跟這種人打交道,但從沒拍出他動手的樣子。HONEY的死也讓我很受打擊,張震加入颱風夜殺人團,拿著手電筒接近倒地的老大東山時,我心中也是同樣的心情:HONEY是你殺的吧?他怎麼死的?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但張震並沒有多補東山一刀,並沒有撂人向接近小明的小虎復仇,並沒有真的拿石頭砸醉壞的胖叔,甚至並沒有用籃球砸那些說HONEY壞話的人。處於出手與不出手的界線,那個時候,我想他心中還有那麼個尚未崩壞的地方。
  崩壞的開始,是父親的變化。受到疲勞審問精神折磨後,滿腹理想與堅持的父親,不再談未來,當張震被退學卻展現樂觀積極想重考插班的意圖時,父親只說戒菸後可以省下多少錢,同一條父子走過的路,已經不相同了。緊接著,孬種滑頭(真是人如其名)性情大變回來小公園,說著討好的、我們同病相憐的話,張震愛的小明,跑去投靠能供他們母女住宿和工作的小馬家。為此,張震特別找小馬問話,問了卻也沒發作,可能他只當小明移情別戀,傷心歸傷心,憤怒是沒那麼多的,但後來他和小翠在一起後,某一次被她訓了一頓:「你很認真耶?你不是一直都有點瞧不起我嗎?你是不是現在很想改變我……我這樣天天都很自在,而你呢?如果我不改呢?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你好自私耶,你憑甚麼啊?」然後他知道小明水性楊花被瞧不起,知道有時候世界是不能改變的。
  最後他向小馬放話,去學校堵人時遇見小明,他勸小明不要做被人瞧不起的事,小明卻這樣說:「你的意思是要幫助我來改變我,是不是?你怎麼跟別人一樣啊?我看錯你了,你原來跟那些人都一樣,對我好就是想要跟我交換我對你的感情,這樣你就安心了是不是?你太自私了。要改變我?我就跟這個世界一樣,這個世界是不會變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張震的世界徹底崩壞時,那把日本女人自殺用的小刀,也入了小明腹中。


電影爽度:7
故事劇情:9
氣氛營造:9
演技表現:8
題材鮮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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