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 進戲院觀影之必要 ─ 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

近年越來越常進戲院看電影，但卻甚少寫些觀影後的心得。一方面是因為這方面有很多厲害的人在寫。總覺得沒自信把自己的東西丟到搜尋之海中，頂多是放在社群媒體上讓朋友看看。另一方面是，在戲院看電影有一種神奇的魔力。那種感覺很難透過文字完全傳達。

但前幾日看完了諾蘭導演的最新作品《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還有一些幕後花絮後，有了一些感動跟想法。於是乎就來記敘一番。

好啦，前言說完了。文中有雷（應該是算吧？），慎入。

在開始以前還是先一小段故事簡介：
故事以發生在二次世界大戰的真實事件為背景。二戰初期，英法聯軍在德國軍隊閃電攻勢下節節敗退。一路退到了位於法國東北部靠近比利時港口城市「敦克爾克」。在這裡，英軍進行了史上最大規模的軍事撤退行動。
當時，三十多萬名英軍與盟軍被敵軍的武力包圍。空中有戰機轟炸，海中有潛艇魚雷。納粹隨時可以一舉殲滅他們。那麼多的軍人在軍艦不夠又飽受攻擊的環境下要如何回家？然而，中間卻出現了一個空擋：希特勒不知為何召回了軍隊。另一方面，英國政府出動皇家空軍並發動召集令。希望擁有漁船、遊艇等船隻的百姓們，可以前往戰區將士兵們接回家。
最後，看似不可能的撤退行動奇蹟似地成功。甚至影響了日後二戰發展走向。

故事的大概就是如此。其實這段文字大概已經把電影描述完畢。

從過去至今，有多少的戰爭片！其中也不乏諸多經典作品。例如由史蒂芬・史匹柏執導、同樣是二戰背景的《搶救雷恩大兵》。那麼由諾蘭來指導的戰爭片又會如何表現？

這部影片上映以來，聽說評價頗兩極。有人說是導演最好的作品之一，有人表示這是諾蘭神話的破滅。

既然現在流行結論先行，那我就先表示了：我愛這部電影！

北歐跟日本在設計上有一種風格。其會採取簡潔、凝鍊，但卻質感精良的方式設計製作。我想諾蘭導演的新作品就有這樣以簡馭繁的味道。

敘事上，他捨棄了一般傳統（或者可以說很經典的）方式。故事切成三個角度跟時間點。第一是盟軍等待撤退的敦克爾克港邊，時間是距離正式撤退一週前開始；第二是英國平民準備航向敦克爾克的海面上，時間是撤退前一天開始；最後是英國皇家空軍駕駛了三架噴火式戰鬥機前往支援，時間是撤退前一小時。

剛好電影開始前影廳播放了《軍艦島》的預告，我想這是很好的對照組。
《敦克爾克大行動》減去了從預設某方立場敘事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主要海陸空三方人馬的視角帶來的臨場感、震撼力。身處於當下的人們歷經了什麼？又如何做出什麼反應？
英國方有義無反顧開著小船，秉持騎士犧牲與榮耀精神的平民。也有英勇無畏的皇家空軍、將官。但也有面臨渺無希望的戰爭，進而感到慌張茫然且脆弱的士兵。
在這之中的平民會在大我跟小我之間掙扎；皇家空軍的飛官迫降於海面時也會因為死亡逼近而掙扎。而努力求生的小兵卻也會在一些關鍵時刻展現本性的正直善良。 角色幾乎沒有詳細背景刻畫，僅透過極少的對白跟大量的行動與表情就展現了整個故事的立體感。

其中說到電影的臨場感與震撼力。這主要也來自於諾蘭導演的任性與堅持：
堅持用IMAX攝影機拍攝絕大多數片段、盡量不使用特效而啟用真正的戰鬥機（攝影機就架在飛機上）、在惡劣天氣下到真實的敦克爾克海灣搭建實際堤防、在海面上調度60多艘小船（有聽過拍攝時人員要閃鏡頭，第一次聽到在海面拍的小船要閃鏡頭）⋯⋯
這些陪他一起瘋的還有攝影指導、製片、美術等無數工作人員。其中要特別提起的是他的配樂老搭檔：漢斯・季默（Hans Zimmer）。
這次的電影視覺跟配樂、音效的結合極為緊密，相輔相成共同在敘述一個壯闊但又細膩的故事。

電影整體而言就是這個感覺：壯闊同時又細膩。可是卻不流於花俏。 這是要進到影廳（尤其是IMAX影廳）去觀賞才能完全體驗到的感動。絕對不是啥坐在小小螢幕前聽人X分鐘說完就可以得到的感官體驗。

我在上美術課的時候老師提到一個觀念。我覺得很具有啟發性。
老師認為，在創作的時候要好好發揮你選用媒材的特性。例如：鉛筆素描中線條表現很重要；水彩相對於油彩薄透等。除非是在嘗試或是為了特定目的，不然何苦硬要用油彩畫出水彩輕易就能做到的效果呢？
同樣的，今天如果要看文字敘述，我就去看小說。要聽人家說，要聽收音機說唱講古、說相聲。所以文字有文字的方法，說唱有說唱的厲害。而電影有電影說故事的方法。
影像中包含色彩、鏡位、構圖、景深、符號運用等。還有整體分鏡的設計、前後呼應。再加上配樂音效，美術、燈光等諸多層面。

諾蘭導演的主導下，《敦克爾克大行動》展現了進戲院觀影之必要的精神。在多螢幕、資訊量大增的時代裡，做內容產業越發不易。如此堅定理想、製造夢想與魔法的人顯得像傻瓜。想起了這陣子陸續看過的電影《雨果的冒險》、《La La Land》。突然更明白影片中欲傳達的熱情與愛。

感謝這些傻子們。  

文章同步發表於：我與我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