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孟宏、葉如芬監製,黃信堯導演的《大佛普拉斯》金馬獎十項入圍,囊括了最佳新導演、最佳劇情片、最佳美術設計、最佳攝影、最佳電影原創音樂、最佳剪輯等十項提名,儼然是本次金馬入圍名單的最大贏家。
作為一部要走進院線的電影,《大佛普拉斯》做了很大膽的嘗試,全黑白的影像搭配台語發音讓人想起五十年代的黑白台語片,但經過導演黃信堯的黑色幽默風格式口白在旁講解,插入導演本身想傳達的核心概念,相信即使是一般觀眾也不會覺得難以觀看或是感覺枯燥。
導演積極地想打破電影的「第四道牆」,讓演員或口白跳脫電影的劇情對觀眾說話,與其說《大佛普拉斯》是一部電影,更像是電影與紀錄片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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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普拉斯》的故事主要圍繞在兩位社會底層的人物身上:撿資源回收過活的肚財(陳竹昇 飾)和佛像工廠的夜班警衛菜埔(莊益增 飾)。菜埔平時的工作沒什麼事,就是在佛像工廠的「董仔」啟文(戴立忍 飾)半夜出去逍遙時,坐在空無一人的警衛室守門,而肚財常常來串門子,偶爾帶著從便利商店撿來的即期品來給兩人充當消夜。
這是個貧富差距大的不平等世界,但就像肚財說的「有錢人再怎麼有錢,還是每天吃三餐而已」、「要出頭三分靠作弊,七分靠後壁(家世背景)」,他們雖然感到不平,但也就安分認命的過活,這是一種無可奈何,也是不得不的樂天認命。
電影中黑白色的世界就是肚財和菜埔看世界的風景,沒有錢的人,生活就是黑白的,整部片的黑白色調是導演的黑色幽默。極少的彩色場景出現在電視和行車紀錄器裡,但無論是行車紀錄器中的風花雪月或是電視中關於世界或社會的報導,其實距離肚財和菜埔都是遙遠的。
這樣的黑白與彩色畫面的對比,讓人想起幾年前張藝謀《我的父親母親》,現實是灰暗的,而回憶總是充滿色彩。在《大佛普拉斯》中,現實一樣一片黑白灰暗,但彩色的永遠是別人的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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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肚財和菜埔做的壞事,也就是偷看董仔啟文的行車紀錄器,但那也不過就是些無關痛癢的小奸小惡之事。肚財和菜埔試圖從行車紀錄器中那些關於啟文的風流韻事中,在那些在他們永遠都達不到的生活樣貌中,尋找一些小小刺激。
但他們錯了,連這樣做都錯了,這是本片中最諷刺的地方。一個小小停車紀錄器事件,終究將肚財和菜埔捲入一場他們自身無法控制的風暴中,直接擾動他們日常無事,在底層蝸居卻也不干擾到其他人的命運。
導演黃信堯善於用旁白對社會的各種層面進行一種黑色幽默式的嘲諷,無論是社運青年到地方代表的墮落、上層社會的奢華淫樂與底層社會為了幾十塊錢要用命相搏的對比、小人物無法掌握自身命運的悲哀、官官相護的台灣官場文化、到嘲弄地方社會與全球化間的微妙關係。
肚財與菜埔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惡人,也就是如你我一樣的平凡人。有時貪貪小便宜,有時偶爾小發善心,但遇到事情時,光是過自己的生活就得耗盡全力,自己都救不了了,要怎麼救別人?這是生活的無奈,也是社會的悲哀。《大佛普拉斯》是社會艱苦人生活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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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長雄(鍾孟宏)擔任本片的攝影,因此在畫面的呈現上自然沒有什麼太多可以挑剔之處。在演員方面,戴立忍演技精湛,將啟文演的可憎可惡,卻又在某些時候讓人不忍對他墮落投以一絲可憐。飾演菜圃的無米樂導演莊益增,雖然在劇中話不多,但在某些安靜的時刻,不用說話卻可以表現出來底層人物的空虛與無奈。可惜之處是其他配角如納豆等人沒有得到太大的發揮空間。
音樂方面《大佛普拉斯》獲得19屆台北電影節的最佳配樂。生於高雄美濃的林生祥一直以來都以母語創作各式歌曲,這次在電影中的配樂結合了許多不同的曲風,不浮誇又充滿「台味,」令全片充滿著一種草根的搖滾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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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中所呈現的都是在臺灣社會角落隨處可見的景色,肚財或菜埔可能是你在路上遇到不會多看一眼,甚至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們。但黃信堯利用旁白為這些腳色加入了故事,讓你或我對他們多投向了一眼。
「火箭已經可以飛上太空,但我們還是沒辦法探索人心的宇宙。」
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但在可憎之後有的是更多的故事,很難一句帶過。當現世金錢至上,人生的尺度與價值要用新台幣來衡量,沒有神佛來救苦救難,又要怎麼期望到達彼岸的離苦得樂呢?極樂世界不在,要面對的是每天那些最最實際的艱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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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此次透過幕迷影評參與試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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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劇情:9
氣氛營造:9
演技表現:8
題材鮮度: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