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迷影評 | 書評《幽靈社團》－「魔力」的「力」，也是「權力」的「力」

#宥編導讀
《幽靈社團》－「魔力」的「力」，也是「權力」的「力」
（Ninth House，2019）

1.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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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有人對J.K.羅琳的【哈利波特】系列（Harry Potter series）進行了深入的考究與解析，得出來的結論是：
　其實「霍格華茲學院」，所隱喻的就是「法學院」；「咒語」便如同「法律條文」一樣，一念出來，世界就必須按著你的意思去運轉；「巫師」呢，很顯然地，就是一群善於熟稔於「咒語」、善於運用魔法，暗中操控著社會的一群菁英階級。

　在這樣的詮釋裡，「魔法」的象徵就不言而喻了──「魔法」就是「權力」！
　不管你同不同意他人這樣去看待【哈利波特】，但若以同樣的模式來理解「魔法」，便可以很輕鬆地進入《幽靈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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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色列裔的奇幻作家，莉・巴度格（Leigh Bardugo），第一部成人向（而非青少年）奇幻鉅作《幽靈社團》，某種程度上便把「魔法=權力」這個象徵，玩得淋漓盡致。

2. 故事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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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世界觀當中，如果要運用魔法，就必須要在有魔法能量的地點進行儀式；耶魯大學（Yale University）所在的紐哈芬市（New Haven），正好就是個魔法特別充沛、能量節點特別多的城市。

　而校內的八個兄弟會社團（人稱「界幕八會 Houses of the Veil」），正好就設在八個魔法節點之上，並分別掌控了八種不同的力量：

　「手稿會 Manuscript」，精通魅惑魔法，懂得用各種藥物或幻術操弄他人。

　「骷髏會 Skull & Bones」，能以人的內臟進行占卜、預知未來。

　「書蛇會 Book & Snake」，降靈術，能召喚亡靈。

　「奧理略會 Aurelian」，可以利用文字魔法去擬訂合約、契約等。

　「卷軸鑰匙會 Scroll & Key」，主要掌握空間移動的魔法。

　「聖艾爾摩會 St. Elmo’s」，氣象魔法，可以召喚暴風雨。

　「狼首會 Wolf’s Head」，擁有的是獸化術，可以讓成員變成狼（？）。

　可想而知，那些富家公子或世族子弟，在進入這些魔法兄弟會之後，便會利用這些魔法，來為自己牟利。
　小至男大學生們想在派對上多迷姦幾個女孩；大至為那些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政治人物或企業家，獲取更多優勢。

　至於使用魔法的影響，不管是儀式中的獻祭，或是施法後對其他人（甚至可說是「受害者」）造成什麼後果與傷害，則完全不在這些紈褲子弟的考量之中。反正學校、家族，及其（同為宰制階級）的人脈，足夠保護他們逍遙法外、不受制裁。再更大不了，也能花錢消災、大事化小。

　簡單來說，在《幽靈社團》中，「魔法」就是上層階級在玩弄的權柄、就是資本家用來壓榨他人（窮人、弱者）的生財工具；反過來說，你要能夠玩弄魔法，就代表得有足夠的身世背景或文化資本，否則根本無法進入兄弟會，獲得那些特權。
　正如書中女主角Alex的獨白：

「她能夠察覺（魔法）有多醜惡嗎？魔法並非金光閃閃、善良無害的東西，魔法只是另一種資產，只有少數人玩得起。」

　而唯一能夠約束「界幕八會」、能夠監督這些死大學生使用魔法的狀況，並（盡量）確保他們的魔法不會傷害到一般人的，則是界幕八會之外的第九會，「忘川會 Lethe」。

　本書的故事主線，便是講述一位非行少女Alex，本以為自己接下來的人生都要在毒窟中與其他混混一起渡過。沒想到在一次意外後，她「陰陽眼」的能力被界幕八會發現了，於是高層決定破格，讓高中輟學的Alex進入耶魯，為「忘川會」服務。

　正當Alex以為可以在此洗心革面、鹹魚翻身（同時學習如何監督魔法社團）時，卻發生了一連串的離奇事件：
　社團前輩Darlington神秘失蹤了；耶魯校園內竟發生了一起魔法殺人案；欲深入調查此案的「忘川會」，也遭到了來自界幕八會的攻擊……

　這個來自街頭的女孩，必須運用她僅有的社團資源及通靈能力，來對抗整個有錢有權又有魔法的「上流世界」！

3. 有魔法，但這不是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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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靈社團》雖然份量厚重（中文譯本分上下兩冊，共600多頁），讀起來步調卻十分輕快。

　故事由Alex的視角展開，講述她在耶魯大學中應付學業、人際，同時處理忘川會事務（然後被捲進陰謀當中）的過程；另一方面，小說以插敘的方式回顧Alex過去，在街頭販毒、討生活的過往，以及「忘川會」前輩Darlington在失蹤前，如何以自身的正直與正義感，來管理魔法社團。

　今昔兩條故事線交錯並行，讓讀者在閱讀過程當中一點一點地去釐清人物的背景與事件的前因後果，的確為小說增添了不少懸念，讓讀者始終保持興趣、想繼續看下去。

　再來，書中有幾個有趣的「對比」：

　一是女主角「底層世界」的身分，與常春藤名校所代表的「上層世界」，在階級上的巨大落差。

　因此當Alex表面上必須同樣裝成中產階級好學生，但心裡又偷偷以窮人、藍領階級的價值觀，來描述（吐槽）這些人的嬌生慣養、身在福中不知福時，讀者便能感受到某種反差的趣味，以及「真實身分不能被識破」的緊張感。

　另一個對比，則是Alex過往的街頭經驗與耶魯的「上流社會」。

　透過Alex的回憶，我們知道當你走上歪路、不小心進入毒品與犯罪的世界後，就再也不受「正常規範」所保護了：
　Alex為了生存，必須服從於毒蟲男友、必須為了毒品交易而出賣身體，時時刻刻得提防警察或其他流氓來黑吃黑……等的。

　然而，宰制階級的世界卻也同樣危險：大家雖然表面上衣冠楚楚、和藹可親，各個都滿腹經綸、文質彬彬；但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姦淫擄掠、殺人滅口，什麼骯髒事都做得出來。
　更可怕的是，由於他們是掌握權力的人，因此他們更能輕易地把遊戲規則變得對自己有利。
（故事最後的反派，「藉由吞食可憐女孩的生命來獲得永生」這種「壓榨、剝削他人性命」的情節，正是「魔法=權力」之象徵的最直接展現）

　叢林般的「地下世界」雖然殘酷，可是「上層世界」的骯髒齷齪更是不堪入目。

　所以讀到越後面，越了解「界幕八會」的種種醜聞──魔法兄弟會的大學生的所做所為、或高層為了自身利益而掩蓋的事實，乃至於這群人為了擁有魔法而對紐哈芬市做的殘害，讀者很難不被這些血淋淋的真相給震撼。
（部分是因為莉・巴度格筆下的世界足夠有魅力到吸引你入戲；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你知道這樣的事確實在現實中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