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 《美國極限》-- 資產與公民

頹廢宅男麥克豪威爾與女友菲比拉森住在一座偏僻小鎮，情侶倆成天沉迷在大麻的迷霧繚繞當中，享受渾渾噩噩的清閒時光。但外表看似弱小無力的麥克，其實是接受美國中情局培育超級特務的「智人」計畫的實驗對象之一，麥克被政府深度催眠，忘記自己的身分與高強身手，直到他再度被政府盯上，和菲比一起成為頭號狙殺目標，體內沉睡已久的潛藏基因才重新甦醒，從軟弱廢柴搖身一變成為無人能敵的人間凶器，向CIA當局展開反擊。

本片取材美國中情局備受爭議的著名大腦控制計畫，片名「Ultra」便是取自該計畫的行動代號 : MK-ULTRA，方案主旨在於試驗如何透過迷幻劑等藥物實驗針對人腦進行精神、潛在意識的操控，許多美國、加拿大民眾、精神病患者、美軍士兵、中情局探員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中樞神經幻覺劑實驗的非自願白老鼠。MK-ULTRA 原本是極為隱蔽的高層機密，多年後該計畫雖然因資訊自由法而終於被正式解密，但 MK-ULTRA 的檔案文件幾乎早已在1973年被下令銷毀。

MKUltra 計畫中的化學藥劑 LSD（D-麥角酸二乙胺）被電影轉換成「大麻」的象徵意象；MK-ULTRA的道德和法條爭議則被編劇麥斯蘭迪斯衍伸出一種美國假性自由的思辨與論述，主角麥克居住的小鎮，甚至也能嗅到幾分加拿大的生活步調。蘭迪斯用大麻電影逃避權位社會追討的功能指控政府操弄人民意志的罪嫌，藉陶佛葛瑞斯飾演的葉慈，炫耀身擁高階官職與龐大軍力，誇飾醜化當局的自大；那些用麥克筆塗得滿黑的檔案、CIA最後的良心-同志探員道格拉斯，都是一些有趣的註腳。 

美國公民？抑或是政府資產？《美國極限》談的仍舊是體制之下的自由意志，究竟握有多少自由？葉慈和薇多莉亞這兩位角色的相斥立場是MKUltra 的對照組；葉慈想在既存體系裡奮發積極、爭取主控權，電影前半段的薇多莉亞則盡職地扮演一位好母親，但片尾槍決戲和葉慈兩人的最後告解，似乎又點破了薇多莉亞的母愛外表下真正的政治意圖；她成功讓麥克免於被政府「銷毀」的命運，但她同時也向中情局高層證明了智人計畫的可行性，順利將麥克打造成出色的外勤探員。我們終究還是向大麻（體系的手段？）妥協了，在政府的高牆面前，我們仍然乖乖交出自己的人權，大麻曾經也許通往自由，但對此，如今再也無法做出明確的定義了。 

Laugher :「沒有人控制的感覺一定很棒，對吧？」，Laugher直到他無奈的對麥克說出這句心底話之前，觀眾都認為他是冷血聽命的殺手，但他其實也是智人計畫無辜的實驗品（此角即是MK-ULTRA中精神病患實驗對象的影射）。不論是CIA的Assets，或是政府的Property，公民不再是公民，而是可被捨棄、消耗的資產，即便是那麼一點吸食自由的權利都能被扭曲挪為控管的刑具。在美國，個人意志隨時存在著未經許可即輕易強行剝奪的可能性。 

雖然被定位為大麻電影，但卻無準確捕捉其精隨，反觀那幾支剪接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預告還比正片的氛圍嗨上幾倍，毒癮發酵的程度完全不及尼瑪諾里札德在《派對X計畫》來的恣意狂妄，被譽為「影史最偉大派對電影」那般火花四射的盛大氣勢瞬間掉了好幾個檔次，如果麥斯蘭迪斯別再花時間在推特上宣洩「好萊塢原創電影已死」之類的怨言，把他平常發表《正義聯盟》《驚奇四超人》《超人 : 鋼鐵英雄2》等超級英雄片自創劇情的充沛精力拿來專心寫出像前作《超能失控》那樣的創新題材，《美國極限》肯定會比預告片還精彩。

不如預想中的瘋狂，盡顯莫名的自綁手腳，唯獨片尾的量販店動作戲稍稍補足了一些缺憾。陶佛葛瑞斯的表演獲得了北美多數影評和觀眾的喜愛，也讓我回想起他在影集《70年代秀》的時光；果然跟毒品、非法、黑幫沾上邊的類型電影還是要有約翰李古查莫的佐醬才對味；傑西艾森柏格略帶嬉皮式的頹廢、浪漫和自責其實也非常可愛，最後那場求婚戲因化學兄弟的「Snow」襯托之下格外感人，不開玩笑，那一幕實在催情、浪漫的無可救藥。 

如果我沒意會錯的話，比爾普曼飾演的CIA高層克魯格，角色原型應該是當時批准MK-ULTRA計畫的中情局局長艾倫杜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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